在北京领略来自于俄罗斯的科学表演跳舞的火焰,在深圳天文馆借助高精度天文望远镜观赏中秋圆月,在广州体验能弯能折的彩色柔性显示屏,在重庆科技馆聆听量子通讯的奥秘,在上海甚至还可以和《三体》作者“刘慈欣”喝上一杯“科幻下午茶”
2016年9月17日,以“创新放飞梦想,科技引领未来”为主题的2016全国科普日活动拉开序幕,一批最尖端的炫酷科技、最神秘的科幻科普吸引着无数的观众。
借助现代科学技术手段,让各种科技成果生动地展现在人们面前,让人们切实体会到科技改变生活的事实与力量,无疑是激发人们科学探索欲望的最有效的科学传播手段。
然而与现代科学传播手段发展的如火如荼相比,传统科普方式科普图书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据2014年度全国科普统计多个方面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共出版科普图书0.62亿册,仅占全国图书出版总量的0.76%。显然,科普图书出版整体实力还非常弱。
再来看看科普图书的品种,以2011年开卷信息技术研究公司的研究报告统计,2011年全国共出版科普新书750种,比上年的614种增加136种(少儿科普未统计在内)。与全年20万种新书相比,科普图书的零售市场占有率多年来只维持在0.4%左右。
很多人可能都有这样的体验。每每逛实体书店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在科普类图书书架前,翻阅着生活、健康等类的图书;每当浏览网上书店时,热销图书榜单总被大多数“外来的和尚”引进版科普图书占据,国内原创科普图书的“身影”着实难觅。
以当当网科普图书畅销排行榜为依据,分析近5年来科普图书的销售情况显而易见,在前十名榜单中70%以上都是引进版,特别是在自然科学类图书方面,上榜的国内原创科普图书更是凤毛麟角。不仅如此,每年的北京国际书展以及北京图书订货会,引进版科普图书都成为展会的“主角”,倍受追捧。
在国家大力倡导提升公民科学素养的时代,在图书出版如此繁盛之时,为何国内原创科普图书总是成为陪衬“红花”的“绿叶”?难道是公众对科普的需求并没那么旺盛?
其实不然,今年年初,一条有关“引力波”的新闻迅速占领各大媒体头条,在朋友圈刷屏的事件,很多人仍然历历在目。追踪热点科学信息与知识,对科学之美的认知与探讨,在当下俨然成为一种新时尚。
随着新科技迅猛发展,公众对科学文化的诉求慢慢的变多,要求也慢慢变得高。科普已日益渗透到大众文化的多个领域,并慢慢的变成为人们日常阅读和文化消费中的一种“刚需”。
面对思想与精神的“刚需”,原创科普图书怎么样才可以成长、强大,在科学传播的天空展翅翱翔,值得深思。
也许还有不少人对2012年那场针对科普出版的“生命线”科学性的激烈讨论记忆犹新。
2012年年底,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古生物学和古生态学硕士纵瑞文发表在科学网的一篇揭露科普书《变成石头的动植物:化石》存在十余处化石名称等错误的帖子,引发了社会各界对科普书质量的质疑和大讨论。
由策划人组织40多名硕士研究生化名“林静”拼凑出的这本书中,“仅翻阅几十页,从图片上就能发现很多错误”。纵瑞文感到很震惊,“只要有一点古生物学知识都能看出来”。诸如“鱼类化石成了甲壳动物化石,动物头骨化石成了矿物质”等等之类的错误更是比比皆是。
当然,科普书错误百出的绝不只这一本。纵瑞文还发现《化石的故事》《神奇的化石》和《史前生物大灭绝》等古生物类科普书籍也存在错误。
科学性是科普图书必不可少的基本特性,更是科普出版的生命线。如果不能确保图书内容的科学性与准确性,既是对科学的歪曲,也是对公众的误导,会成为一种后患无穷的精神“毒药”。
不少科普图书虽然书名不同,但是内容大同小异。一些科普的品牌书出版之后,很快便能在市场上发现名称、体例极为相似的书,跟风出版现象盛行。最典型的便是少儿百科全书类图书,市面上类似的品种俯拾皆是。
不仅如此,“有知识,没意思”,板着一副说教的面孔,能够说是原创科普图书的“通病”,当然也是其不太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以最近大热的“量子卫星发射”的相关科普文章来说,量子、量子卫星、量子纠缠、量子隐形传态大量生僻的概念铺天盖地地在各大媒体上频频出现,仅仅关于这些概念的介绍就已经五花八门,让人目不暇接,更不要说让公众去熟知并接受了。
热心科普事业的著名数学家华罗庚曾经说过:“深入固然不易,浅出更是困难。”科普图书绝不仅只是把科学概念说清楚,道明白,更要让科普图书“接地气”,达到“既有知识,又有意思”的目标,这还有非常长一段路要走。
“我国科普图书缺乏原创,真正有创意、高质量的不多,归根结底是创作人员的匮乏,有水平并且肯下功夫的科普人士较少。”中国科普作家协会首席顾问章道义曾一语中的地指出造成原创科普图书有名无“实”的症结所在。
回溯历史,在我国科普图书发展的历程中,曾涌现过如高士其、叶永烈等优秀的科普作家,他们不仅是科学大师,也是文学大师,所以他们的科普作品能够影响几代人,成为科普经典。
将视角拉回到当前的科普界,目前科普作家队伍老龄化现象严重。根据中国科普作协机构的调查,在国内科普作家中,70岁以上的“老龄作家”竟占了多数。创作队伍的年龄老化程度越高,越后继乏人,好的作品就越少,市场也会慢慢的小,这就会陷入一个不断循环的怪圈。
首先是创作科普图书的“门槛”很高,既要求创作者具备深厚的科学知识和理论积淀,又要求有较高的人文素养,这样才可以将艰涩难懂的科学知识与科学思想深入浅出地介绍给读者。因此,不少人只能望而却步,即便有创作科普的“心”,也未必有创作科普的“胆”。
对科普的认知和对科普创作的态度,也是造成科普创作人员缺乏的重要原因。在国内一些人的眼中,做科普显得很“掉价”,不如搞研究“高大上”。
然而在国外,优秀科学家往往也是热心科学传播的倡导者,《暗淡蓝点》的作者、太空探索领域的卡尔萨根,《星际穿越》的作者、天体物理领域的基普索恩,《时间简史》的作者、宇宙大爆炸理论贡献者史蒂芬霍金等,就是最典型的例证。
不过,科研人员不太愿意做科普其实是有其“难言之隐”的做科普在学术共同体里得不到认同。
本来科普没有被纳入学术评价体系,出版科普图书不计入科研成果,已经让很多科研人员对于科普创作普遍缺乏动力。然而,让那些克服困难坚持下来的科普“热心人”最担心的,却是做科普可能会给我们自己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领导也许会觉得是不务正业,同事可能会误会是爱出风头”今年刚刚获得美国天文学会卡尔萨根奖的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副研究员郑永春无奈地表示,“我认识不少本来对科普怀有热情的同行,都因为这一些原因放弃了。”
事实上,如果说什么人最适合进行科普活动,那么科研工作者无疑是最佳人选。作为与科学技术“亲密接触”的研究者,没有人能比科研工作者更清楚自己研究领域的科学图景。因此,科研工作者有责任让公众了解科学,理解科学。
当然,要求每个科研工作者都从事科普活动并不现实,有些人可能并不擅长。“如何让更多有热情、有能力的科学家投身科普,是我们要考虑的。”中国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员谢小军指出。
其实,国内不乏优秀的科普图书,比如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彩图科技百科全书》(5卷本)就曾获得过国内多个大奖:2006年度国家图书馆文津图书奖、2007年首届“三个一百”原创图书奖、2008年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就在不久前刚刚公布的第四届“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优秀科普作品奖”中,共产生了图书类金奖作品25种,银奖作品48种,其中,国内原创图书比例约占六成,比往届有所提升,优秀科普图书正呈现出持续增长的发展势头。
不过,与青春文学类、大众财经类、时尚生活类等图书不同,尽管不少科普图书屡获各大奖项,但畅销和长销的科普图书仍然很少,往往“叫好不叫座”。
很多科普类图书出版机构觉得只要书的品质好,一定会在市场上热卖,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可事实并非如此。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科普图书除了高质量的内容外,精良的制作、别出心裁的包装以及有效到位的宣传等,同样不可或缺。在这几个方面,引进版科普图书的优势则更为明显。
以少儿科普百科图书为例,引进版常常根据读者年龄的不同、内容的特色,从封面选图、版式设计、字体字号到纸张选材、工艺设计等都极富创意,“耗费心机”。
相比之下,国内原创在形式上的不足则更为凸显,封面装帧到内文版式编排也过于死板,缺乏美感。即便有特殊工艺,也仅仅是在纸上印图、覆膜等简单工艺。如此制作,何来良好的阅读体验,更加不用说激发科学探索的兴趣了。
另外,宣传促销的投入严重不足也拖了原创科普图书的“后腿”。与国外宣传促销费用要占到初版印数总码洋的8%~15%的投入相比,国内不到1%的科普图书宣传促销费用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难发现,当前我国的科普图书市场还远没有进入良性循环的状态。国内原创科普图书与国外还存在不小的差距,与此同时,无论是专家学者、出版者还是广大读者,在思想观念方面也与国际水平仍有距离。
在科普图书创作队伍中,科学家群体数量不断的提高,不仅院士们热情参加创作,如中国科学院院士孙鸿烈创作的《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低碳发展读本》、中国科学院院士陈润生创作的《基因的故事解读生命的密码》,而且还出现了院士带领研究生创作的可喜现象,如已故中国科学院院士徐光宪带领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研究生创作的《分子共和国》等。
更令人欣喜的是,以“果壳网”“科学松鼠会”等为代表的新生代科普后备军开始慢慢崛起,他们大多不仅拥有专业的学科背景,而且文采出众。为了壮大科普创作队伍,他们还积极与各地科普作家协会合作,开设科普写作辅导班培训学员。
当前,我国的科普事业正处在全面发展时期,国家每年的科普经费投入均有明显增长,国家对科普事业愈来愈重视。
今年5月,习在全国科学技术创新大会、两院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科学技术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学技术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
然而不可忽视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慢慢的提升,以多媒体传播和社交互动为平台的科普手段的创新,对科普图书这种传统的科学传播方式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对原创科普图书更是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路漫漫其修远兮”,站在新的起点上,原创科普图书仍路途遥远,亟待多方共同努力去探求答案。■